沈 昱

想她(吗?

枪色 II。

枪色 II。【一】

预警:贺炸/警匪私设

分级:PG

枪色 I:【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1-


审讯室。


贺天抱着手臂仰靠坐在审讯室的铁椅上,阖着眼皮,手腕上荣获了这群尽职尽责的条子们早在多年前就给他备好的手铐。他鼓动胸腔缓慢起伏吸入一口饱满的氧气,月光透过寒窗只在他的眼皮上留下一道茫白。他这种游走在生死线上的人。会无数次设想自己的结局。有可能是在哪次火拼中被暗枪爆了脑袋,又或者是哪天心血来潮卷了本家财产跑路被埋了水泥。唯独没有想到的是,在黑白两道上玩转权势刀尖舔血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逃得过”背叛“这种老套的戏码。


“越是亲近的人越要多加提防,无论是君臣,手足,亦或是枕边人”,那帮老头儿们从小就这么唠叨。谁知当真风水轮流转,今日终于轮到他贺天渡劫。


按道理来讲,都应该是别人恐惧他心狠手辣决战时反戈,又哪敢有人妄想能够得到自己的信任。哪怕有万分之一值得怀疑的概率,他贺天就会百分之百将这种不定因素彻底抹除。从来都是步步为营,明枪暗箭算尽,手起刀落就算害人无数也只当为他换命。然而,展正希偏偏向来游离于他所掌控的边缘,松弛有度从不逾矩。有些时候,贺天总感觉展正希是那个站在悬崖上看着谷底的人。若是再近一步,便能看见他脸上到底流露着什么表情;但若真是再近一步,他会退后坠入深渊。


然而从现在看来,一切恰到好处的游离与破碎感全已昭然若揭。无数次并肩而立亦或交付后背都不过是对方的一步棋,废墟里流露的心心相惜生死与共不过是包藏祸心。昔日种种回忆就像是慢性毒药逐渐侵蚀贺天神经,脊骨处传来的冰冷惹不住让贺天皱起眉峰。他回想起穿插着水泥钢筋的黑暗里那缠绵温热的吻,展正希腹部为他挡抢的伤,交融的呼吸混合着血腥味缠绵纠葛,未曾想到那份差点信以为真的柔情竟让自己险些丧于非命。想到这里,贺天眼球隔着薄薄的眼皮滚动几下,绷紧腮帮狠咬臼齿仿佛下一秒就能将人撕碎。好一手攻心破防的戏码啊,展正希。


“听说你什么罪都不认?”


熟悉的声音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千磅重型鱼雷,贺天掀开眼睑就看见昔日同僚正穿着一身警服道貌岸然地走进来。只见展正希宽厚的胸膛和肩膀将制服撑出饱满的弧线,一条深蓝色的领带规规矩矩端端正正系在领口,劣质皮带将淡蓝色衬衣夹贴窄腰之间,两条笔直修长的长腿裹在宽松裤筒里。卸下所有伪装后的展正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刚直和正气。操。贺天在心里暗骂一声。还没等贺天从巨大的视觉和神经冲击中回过神来,便见着眼前这位警官熟练地翻动着资料并将一沓罪状纸和物证压在桌上推到自己面前。罪条总的来说就是。吃喝嫖赌巨细无遗,杀人放火牢前蹦迪。


“操。”


贺天这回直接骂出了声。


-2-


当展正希得知大队长要他亲自审讯贺天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拒绝的。按道理来讲,让一个成功潜伏十余年的卧底去旁敲侧击敲开罪犯的嘴,应该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毕竟他切身体会过站在贺天身边的每次场合,掌控着比所有同僚都要清楚的细节。比如,知道他在商战场上那从善如流的谈判里没有几句真话,也知道他在遇到棘手的问题面前喜欢摩挲食指上的黑金戒指,更知道他的眼神晦暗无光眉尾却轻轻上扬的时候,正是狂风骤雨来临的前兆。


而这,正是先前他在监控室里看到的贺天的表情。那时贺天正言辞确凿字字有力明确表示,“为什么不试着请出你们优秀的展警官,再来探我口风呢?”这在展正希的耳朵里听来,就像是在宣告着一个死人的名字。


展正希其实也明白自己有权利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因为贺天将会终其一身在牢狱里度过余生,无论自己见不见他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但与此同时,展正希也明白贺天身上所包含的情报比起他本身的性命更有价值。无论是黑界的商圈巨鳄的名单,警方难以触及的黑色地带亦或是政界留在外缘的尾巴,都存在于贺天的大脑中。更重要的是,展正希当年之所以请求主动潜伏只是为了逼近一个真相,而这个真相现在只有贺天能够告诉他。


此刻展正希就坐在贺天的面前,如果他没有穿着一身正气逼人的警服的话,两人平静地就像是无数次的对面而坐。刚走进审讯室的瞬间,展正希就能感觉贺天阴鸷的视线像是万柄长剑要将他刺穿,狭小的空间无声地爆发着浓烈而复杂的情绪,时不时爆发出霹雳的惊爆声炸得展正希的脑子嗡嗡直响。展正希下意识避开了阖天贺天灼人的视线,虽然他已经不再需要再多作解释,但却还是无法对背叛与欺骗彻底释怀。他是那种小时候会因为帮发小打掩护撒谎都会脸红的男孩,就算现在已经成年却依旧没有学会世故圆滑。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正视眼前自己造成的因果,抬起通透的褐栗色眼眸坦然地接住了贺天的质疑和恨意。展正希收回文件夹放置到自己这一侧缓慢地翻动着页数,从泛黄皲裂的文案一直到崭新泛着光泽的照片,从还是愣头青的贺天到现在各大网页头版都能见到的意气风发的贺天,十年时光在展正希的手中一页页流走,两人都觉得如今发生的一切不真实得有些目眩。


“贺天,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会全部告诉你。”


“十年前,我把你从本家的内乱中救出来的时候并不是巧合,只是一开始就潜伏在你身边寻找着机会接近你并且获取信任;我的枪法很好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在警校毕业的时候我的枪法是第一名,不仅如此我的侦查能力,体能训练以及笔试都是第一;上次谈判桌上的暗枪是潜伏在蛇立内部的警方卧底放的,并不是蛇立那派的人倒戈;大楼爆炸也是警局的方案备选,为的是破釜沉舟将你缉拿归案。……”


展正希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讲述着跟自己毫不相关的另一个人的生活,他能够如此精确地掌控自己的每一个语调和每一个表情,滴水不漏毫无破绽,却无法控制心脏在胸腔里鲜明又快速的跳动。淡黄的文件页在他修长的指缝间滑过,直到停留在某一页时,他的瞳孔无法自制逐渐放大。展正希指尖泛上一层寒意,像是浑身上下的血液都被抽出了身体。他取下一张陈旧地有些泛黄的照片放在桌上,头顶冷白的灯光透过他纤长的睫毛撒下一片灰色的阴影,轻抿的唇缝碾揉着言语堵在喉中迟迟未能出声,他的视线变得异常地柔和却堵满了决堤的悲伤,像是一片被遗落的羽毛落在了大雪纷飞的冰湖上,逐渐被落寞的冰雪所掩埋。


贺天从来没有见过展正希有过这样的眼神。他见过他深陷敌阵奋勇孤傲杀红了眼,也见过他被囚禁折磨却仍在黑暗中发亮,却从来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展正希。贺天惯了那样的眼神,是生命被剥夺了重要的东西,也是心脏留下了一个空洞洞的遗憾。贺天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企图找到令眼前这个男人如此悲痛的缘由。但他没料到也没想到,照片上只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少年。


稚嫩的白皙脸颊顶着一头柔顺的淡金色头发,脖颈处露出的肌肤泛着发亮的润白,甚至连眉毛的颜色也不甘示弱浅得像要融入肌肤消失一般。虽然身着警服脸上却挂着一副贱兮兮的笑容,不正经地朝着镜头比出一个耍帅的pose。


“他的名字叫做见一,是第一批派去你们上家的警方卧底,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音讯。”


“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贺天。”


“见一,他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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